金子軒難得從國外回來後返家,他在自己家裡和家人們一起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午餐,雖然還多了一個人,但也不妨礙他跟寶貝兒子的親暱時光。
吃飽飯後就來到三歲的小金凌,需要睡午覺的時間了。
江厭離為了讓金凌可以提早適應幼兒園規律的作息,從金凌小的時候開始,便要求金凌八點得起床,中午吃完飯後就得乖乖睡午覺,休息的好習慣,但依舊是讓金凌這個充滿活力的小子,午睡時間半點想睡的意思都沒有。
而今日他的爸爸又從國外回來,更是讓小金凌的臉上寫滿了『不想睡覺』的表情。
“爹地,阿凌現在不想睡覺。”
“不行,你現在要睡覺,媽咪等等就要去醫院上班了,你要乖乖的。”金子軒和金凌一同躺在一張雙人床上,金子軒側著身體,並輕輕了拍了拍他的寶貝兒子後,將金凌最愛的小被被往他身上嚴嚴實實的蓋好。
“爹地和媽咪常常都不在,我想和爹地多多相處,不然你一下又要走了,我不想睡覺。”金凌有些賭氣的鼓起了自己的腮幫子,微微仰頭望著自家爹地。
金子軒不禁被自己兒子,這逗趣可愛的表情給逗笑,他輕輕笑了出聲,並摸了摸金凌柔順的短髮,說道“乖寶貝平常不是除了媽咪以外,還有舅舅陪著你睡覺嗎?你在幼稚園的那些小朋友,現在也在睡覺了喔,所以你現在得好好的睡覺。”
“我...我想要你們三個人都在一起陪我睡覺!少一個都不行...還有小叔叔,好久沒看到他了...”
聞言,金子軒突然有些心暖暖的感覺,每一次都被自己兒子三言兩語的稚氣話,弄得心裡暖烘烘的感覺,如同被一條曬過太陽的棉被,上面永遠殘留日曬過後,屬於太陽暖心的味道。
儘管不能長時間陪伴在江厭離和金凌的身邊,但他還是有那個勇氣可以面對每一次的分離,而他的妻子還有兒子一定也可以理解。
金子軒輕嘆了一口氣,俏皮地捏了捏兒子微微鼓起了臉蛋和鼻子後,並輕輕地撫摸著,嘆息似的說道“對不起,爹地也很想要一直陪在你們身邊,但是爹地有必須要完成的夢想,所以才不能常常陪你睡覺的。”
“夢想?”三歲的金凌似乎還對『夢想』這一個有些抽象的詞彙,不太能理解其中的含意。
“嗯,是夢想喔!等阿凌再長大一點,以後就知道爹地在說什麼了。”金子軒望著金凌那雙充滿好奇心的眼睛,又忍不住在兒子的臉上親了一口,並繼續說道“而且媽咪她也支持我喔!我的寶貝不想支持爹地嗎?”
金凌一邊舉起自己的小手在空中揮舞比劃著著,彷彿是要給金子軒打氣加油那般可愛,並一邊露出一個樂呵呵的笑臉,剛剛那些賭氣不情願的樣子,全部一掃而空。
“支持,如果是爹地的夢想,當然要支持。”
“好,這才是我的乖兒子。”金子軒再一次被金凌耍寶的樣子給逗笑,他忍不住自己的手,並在金凌的頭上胡亂的蹭了起來。
“唔!爹地不要人家弄頭髮嘛!!”金凌抗拒的說道,又把自己的小被子給一腳踢開。
金子軒耐心的將小被被的一角給拉了回來,並再次蓋在金凌的身上,“好啦好啦,那阿凌現在要乖乖睡覺了齁?”
金凌歪著頭思考了一下後,有些試探性的說道“嗯...那爹地給阿凌講講故事,好不好?”
“講故事?”金子軒呆呆的愣了一下,一臉詫異。
“嗯!舅舅在阿凌睡不著的時候,都會講故事給阿凌聽。”
望著兒子滿臉期待的臉,金子軒也不好拒絕,更是不想被江澄比了下去,只好硬著頭皮說道“好啊,那我的寶貝想聽什麼?爹地通通講給你聽。”
儘管他從來沒講過什麼故事,但既然是他最寶貝的兒子開口了,那他當然是會義不容辭的完成。
“嗯...那我想聽,爹地和媽咪認識的故事。”
默默鬆了一口氣,幸好自家寶貝兒子不是要他講什麼童話故事,而是他和江厭離認識的故事。
金子軒沉默的思考了一下後,立刻就陷入了回憶的漩渦中。
他讓自己懷念過往的目光,平放在天花板上,那些他和江厭離相遇相愛的回憶,還有種種過往,全都歷歷在目,珍貴的如同寶石般,貴重的世上沒有任何物品可以取代,並一路支撐著他從過去到現在。
隨後,金子軒長舒了一口氣,平靜的說道,“認識啊...嗯,媽咪和爹地認識的故事,很長很長呢,阿凌能聽的到最後嗎?”說完,稍稍轉頭,憐愛的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邊的金凌。
“我要聽,我要聽!”
金子軒又再次摸了摸兒子的頭,並恢復了剛剛微笑的臉,對著小金凌保證的說道,“好啦好啦,乖兒子的要求,爹地使命必達。”
“嘿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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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回到五年前。金子軒與母親通話中。
“媽,您為什麼執意要替那個人轉院,還有您身體已經這麼差了,還要這樣替他來回奔波,他值得您這樣做嗎?”
“子軒,其他多餘的話別再說了,他好歹是你爸爸,怎麼可以說不管就不管...況且他都已經癌末了,總得有人照顧他的。”
“媽,那個人已經不是我的爸爸了,在他搞外遇後就已經不是了,您怎麼還護著他...還有那個半路跑出來的弟弟呢?現在又是怎麼回事?之前他住到我們家裡來,我就已經很不能接受了。那個人從來沒有管過我們,憑什麼他現在出事了,要我們來幫?”
“咳咳...子軒,金光瑤是你弟弟,現在就是了。儘管他不是媽生的,但他也是姓金的。況且他早已經入我們家了,他的媽媽也往生了,那事情就過了,該認祖歸宗的,還是要讓人家認祖歸宗。”
“媽!!”
“不許再說了,媽的話,你不想聽了嗎?明天就辦理回國,聽到沒有?”
“可是我...我最近要參加調香比賽,沒辦法回去。”
“你!!咳咳咳!”
“媽,你還好嗎?”
“咳咳,叫你回來就趕快回來看你爸爸。媽沒辦法一直照顧著你爸爸,你回來和我還有阿瑤輪流照顧,一下就不會不好。”
...。
長途電話溝通完畢後,金子軒整個人頹喪的往自己的床上一躺,並煩躁的將手機丟在一旁,心情異常低落的望向天花板。
正是大雪紛飛日子,那晶透的雪片一片一片飄下,絕美的落在外頭的每一處角落,讓這窗外的世界就像一座白色王國般夢幻。
可惜現在這銀白色的美景,卻讓金子軒半點賞雪的興致都沒有,他剛剛接完那通電話後,原本已經很鬱悶的心情,又更加的陰鬱。
他的夢想,他的比賽,一年一次春季調香大賽。
今年二月,他又再度拿下了季軍。
在調香師時尚學院求學的階段時,金子軒每一年都會參加這場盛會,為的就是能奪冠,並希望自己可以在調香師的夢想路上,更加靠近自己的理想,可是沒有一次能突破亞軍的魔咒。
調香,必須極度控制自己的飲食,生活還有作息,更重要的是心情,來確保自己調香時的嗅覺可以更加敏感敏銳。那些細緻柔軟的味道,在尚未被調香出來之前,都是極致細微的嗅覺才能品的出來,那其中奧妙的。
而他卻在大學畢業的後一年裡,從自己的母親長途電話中得知自己還有一個弟弟,叫做金光瑤。這個素昧平生的弟弟,現在卻即將要來入住他們家後,更是讓金子軒大受打擊,並無法接受這個事實,讓他今年只能拿下第三名,嚴重影響到他專心調香的興致和動力。
儘管在這之前,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一個喜歡拈花惹草、處處流種的爛人。不止這樣就算了,還幾乎都沒有回家過,錯過了他母親的青春,更錯過了他的童年。
而他現在,居然還要為了他那個不負責任的『爸爸』放棄他的夢想和比賽,實在是各種鳥心情參雜在一起,都沒辦法明確的形容他現在的心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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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國後,醫院。金光善所入住的病房前。
“初次見面,你好。子軒兄,我是金光瑤。”金光瑤面帶微笑,面容斯文有禮,溫柔的朝著金子軒禮貌的微笑打招呼,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金子軒,並希望可以在第一次見面時,帶給對方良好的印象。
可惜在金子軒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他那個從未見過、同父異母的弟弟後,心情和臉色瞬間又差了起來,他沒好氣的朝著金光瑤冷哼一聲,說道“哼。我不是你哥哥,別那樣叫我。我只是來看我媽的。”
他已經很克制自己,不要在金光瑤的面前直接翻白眼。
金光瑤自己也知道可能會遇到這種問題,可是直接聽到的狀態下,還是讓他微微一愣,他在那個呆愣了一兩秒鐘的時間後,才快速的將失態的表情收起,並繼續保持著微笑,說道“呃好...阿姨剛剛幫爸爸擦完澡,現在在裡面休息呢,你等等進去可能要小聲點。”
“我媽什麼時後還需要你來提醒我了?”金子軒在聽到金光瑤那樣說後,心情更是糟到極點,口氣又更加惡劣起來。
“嗯...抱歉,我沒有這個意思。”可以清楚的看到金光瑤的笑容,已經乾硬的僵在那。
金子軒冷冽的視線凝望著金光瑤慌張的想要解釋的表情,默默嘆了一口氣,他想著畢竟眼前這個弟弟,也算是被那個人到處留種才誕生出來的人,怎麼算也算是受害者,現在跟他在此吵架也沒有什麼意思,只會浪費更多時間。
“...算了,今天你就先回去吧,我媽還有那個人,現在我來照顧就行。”
“好,麻煩你了。那...我先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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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下起了一陣雨,讓冬天的天空看起來又更加灰暗,這些看起來陰暗不怎麼明朗的光線,讓躺在醫院病床上的人,整個看起來看加憔悴。
金子軒不想管躺在病床上的人,他的視線從頭到尾都只有坐在病床旁,撐著手睡著的人。
他的媽媽,現在就趴在那個人病床的旁邊睡著了,但似乎睡的不太安穩,緊皺的眉頭也沒有因為睡著而舒緩開來,讓金子軒看的有些心疼。
他從病房內的櫥櫃裡,並找到了一條小小的毯子後,輕手輕腳的將那條毯子蓋在他的媽媽身上,並希望他的媽媽可以好好休息而不會著涼。
但就在他的毯子,輕觸碰到他媽媽的肩膀上的那一刻,人旋即醒了過來,並有些疲憊的睜開眼,看了一眼金子軒後,開口說道“咳咳...,子軒,你來了。”
“媽,你怎麼醒了?在多睡一會吧。”金子軒默默的將毯子好好地蓋在她的身上後,一臉擔心的對她說道。
金夫人直接推拒著兒子替自己蓋上的毯子後,直接從椅子上站起身,並看了一下手錶後說道“不用,媽已經休息夠了,等等你爸爸差不多要醒了吃藥的。你等等跟我一起把爸爸扶起來吃藥吧。”隨後,又是想到了金光瑤的事情,再度開口問道“阿瑤那孩子已經回去了嗎?”
“嗯...回去了。”金子軒不情不願的回答著,並不想提到金光瑤。
就在金夫人與金子軒談話的過程中,那些說話的聲音彷彿讓躺在床上病懨懨的人漸漸轉醒,金光善緩緩睜開眼,用著有些沙啞的聲線,不確定的詢問道“子軒...?你,來看爸爸了嗎?”
“...我不是你兒子。”金子軒冷漠的看著那個病床上,想要舉起手努力把自己撐坐起來的金光善,又更加覺得現在這個人才在那邊裝可憐的樣子,讓他更是不恥。
“你...。好,算了。”金光善一下子被自家兒子的話,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,只能默默的收起原本自己想要說的話。
“老公...別勉強自己說話了。”金夫人先是幫住金光善,好好地躺好後,才轉身面向站在身後的金子軒,帶著生氣質問的語氣,說道“子軒,你怎麼跟你爸爸講話的!你爸爸現在是病人,好好說話!”
金子軒聞言,更是生氣的指著金光善,大聲反駁道“他不是我爸爸!憑甚麼他現在生病就是了?媽,我只是擔心你才回國的,跟這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。”
他就是氣,氣他的爸爸,更氣他的媽媽,最氣的還是自己,連續好幾年都沒辦法他突破,還要被家人打擊。
他的家人們,並不支持他的調香路。
“子軒!!”
“.....。”金子軒無言的沉默,他現在只剩下這種無聲的抗議了。
最後,他又逃走了。不想面對這一切。
而金光善,他的爸爸。也在他逃離的那一天晚上,默默的離開了人世,去了遙遠的天堂。
金子軒更是賭氣的連父親的喪禮都沒能參加,把金夫人直接氣到昏了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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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夫人在那場喪禮過後,極度悲傷失望,更氣的是他兒子,金子軒居然沒能在金光善的喪禮上出現,最後導致她心臟病發,送往醫院急救中。
將金夫人送往醫院的是金光瑤,讓隨後趕到醫院的金子軒更是憤怒到了極點,他以為媽媽第一時間有問題居然不是通知他,而是他的弟弟金光瑤,而氣惱不已。
在他匆匆忙忙的趕到醫院,見到人後,便二話不說直接一拳揮在了金光瑤的臉上。
“我媽為什麼,為什麼會突然昏過去?金光瑤,你給我說清楚是怎麼回事?不就是參加那個人的喪禮而已嗎?”金子軒氣的直揪住金光瑤的領子,力氣大到整個人貌似都在顫抖著,無可壓抑的怒氣,直直宣洩在金光瑤的身上。
“媽媽她-----唔!”
“不准你叫我媽。”金子軒憤憤的推開他後,又是一拳打在金光瑤的身上。
金光瑤這下也不忍了,他被金子軒一拳落下後倒在地上,並默默的爬了起來,擦了擦有些被揍出血的嘴角,一掃剛才想要好好解釋的溫和表情,眼裡滿是怒火的說道“好...阿姨她,就是因為你!!”接著他毫不客氣的站起身,並揪住了金子軒的領子,惡狠狠的繼續說“都是你!!沒能來參加爸爸的喪禮,她才會氣到心臟病發作的!”
金子軒震驚的睜大眼,不敢相信的說道“...什麼!我媽之前一直都很健康,這次只是不小心感冒而已,你胡說!”
金光瑤看著他滿臉驚訝的臉,最後嗤笑了一聲後放開了他。
“你媽...你媽根本不是什麼感冒,而是心臟病!你混在國外調香的那些日子裏,全都是我照顧你媽媽的,我最清楚不過了!”金光瑤說道這時,他的嘴唇也開始細細的顫抖了起來,那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清晰可見,但他還是強撐著,不讓眼淚掉下,接著說道“還有爸爸...你都回來了,難道就不能放下過去嗎!?你說啊...我前一年前失去我的親生母親後,你的媽媽把我接過來,給我愛把我當她親生兒子一樣照顧著...”他難忍淚水,而紅著眼眶望向天花板。
“她現在變成這樣我也很難過,也希望可以好好對你,可是你!!!”金光瑤深深吸了一口氣後,才接著朝金子軒大吼道“你就是這樣,一路逃避我就算了,那個男人是我爸爸也是你爸爸,阿姨更是你的親生媽媽,你就逃走,逃到國外去,什麼都不想管,你這樣對嗎?我就問你,你這樣真的對嗎,啊?說話啊,金子軒!!”
“我媽...有心臟病,為什麼?怎麼可能...”金子軒一下子被金光瑤所說的話,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,腦袋快速的思考消化著剛剛那一串話裡的重點後,有些不敢相信的跌坐在一旁醫院的椅子上。
金光瑤站在他跌坐的那張椅子前,看著金子軒低著頭不敢相信這一切的樣子,並默默的遞給金子軒一張衛生紙。
直到金子軒看到自己眼前的衛生紙時,他才發現他的眼淚已經不知不覺流了下來,以前一向健康的媽媽,怎麼會是現在那個躺在病床上,奄奄一息的人,他不相信。
“阿姨她...是後來你爸爸病重後,才發現的...。不想讓你擔心...才沒說的。”金光瑤也說的斷斷續續的,難掩悲傷。
那些失去至親的悲傷,即使他已經體驗過了一次,但還是沒能好好地適應這椎心之痛,又再度體驗了所謂的人生無常。
沒能好好地說再見,是一件令人遺憾且痛心的事情。要多珍惜時光,那些握在手中的時間才不會偷偷的流失?
逝去的人永不會再回來,所以才教會人們珍惜和珍貴這件事。金光瑤失去了親生母親,沒能好好說的再見,讓他格外珍惜得來不易的親情,並且感謝金夫人接納了他。
今生還能相聚,必有其中的緣分存在,他的親生母親用生命教會了他,要他不要排斥所有想要給予他好意的人們。所以金光瑤希望金子軒可以懂,那些大人們所犯下的錯誤,不應該由他們來承擔。
“我先回去家裡拿一些媽需要住院盥洗的衣服過來,剛剛溫醫師已經說狀況穩定下來了,只是目前需要用維持器,你...進去看看她吧...。”金光瑤說完後,就轉身朝著醫院電梯口走去,直到電梯關上的那一刻,他都可以看到金子軒整個人跌坐在椅子上,淚流不止的傷心面容,並口中喃喃自語著。
“媽...嗚嗚嗚,媽...你一定要沒事啊...我只剩下你了...嗚嗚嗚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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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過了兩天,金子軒從那一日開始,便不眠不休的守在金夫人身邊,更是直接罵走了金光瑤。他不想要任何不是他們家的人,來接近他的媽媽半步。
眼底下的烏青,深深的壓在臉上,雖然疲憊,但他卻一點想要休息的心思都沒有,只是沉默的望著病床上帶著呼吸維持器昏迷不醒的媽媽,滿臉絕望。
他知道,他只不過是再跟死神搶人罷了。
他的媽媽,江楓眠院長已經告訴他,金夫人沒辦法再支撐這副身體下去了,心臟已經沒辦法自己打出有力的心跳,必須靠著機器才可以活著,這樣活下去的人生,已經沒有任何意義。
是可以強行進行手術救回的,但手術能夠成功的機率卻是低的讓人恐懼。就算手術成功後,有機會好起來,但下半輩子的人生都只能在醫院度過。
“你母親的狀況,不太樂觀,需要緊急安排一場手術。但目前江院長的行程有點滿,可能需要等-----”話都還沒說完,就被金子軒暴躁的語氣給打斷。
“等什麼,我媽媽都已經這樣了,還要等!?”
剛才說話的是溫情,一名實習醫師。負責金夫人的這一樓層的例行檢查工作,並向病人及家屬傳遞主治醫生的訊息。
“金先生,你冷靜一點,目前金夫人的狀況尚還穩定,別擔-----”這位護士的話也沒說完,同樣被兩天沒休息的金子軒給兇的,下面關心安慰的話,全吞回自己的肚子裡。
“護士小姐,請問我有在跟你說話嗎?”金子軒瞪了一眼那名姓江的護士後,毫不客氣的說道。
“我...對不起。”
那位護士的名子叫做江厭離,她是這間醫院院長江楓眠的女兒,並跟著溫情一起,兩個人均是實習醫生和護士,互相配合並協助主治醫生傳達訊息及照顧病人。
“阿離,我來說就好。”溫情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,她看見了那個好意想要安慰,卻被惡意回報的受傷表情。
“對不起,溫情學姊。”江厭離默默的往後退一步,讓溫情站在她的面前,繼續和金子軒溝通。
“溫醫師,你也知道我媽現在的狀況了,能不能拜託你們醫院行行好,盡快安排手術時間給我媽做,我媽跟你們江院長的夫人虞紫鳶不是好友嗎?這是可以做到的吧?盡快安排!!”金子軒有些急了,他已經看著他的母親兩天都不見轉醒,只能將希望全放在手術上,並賭上一切希望讓手術可以成功。
“好,我會盡量跟院長反應您母親的狀態,還有這個先給你吧。”溫情冷凝的視線看著他說道,儘管她知道這位病人,就算現在立刻進行手術,希望也不大了,所以醫院並不會優先安排這樣的病人進行手術。
她已經是準備入住安寧病房的病人了,但只要家屬還未簽上同意書,他們醫院就只能盡全力救治。
溫情讓江厭離從護理車上拿來一個表單,並將表單上的文字看了一眼後,慎重的轉交給金子軒。
金子軒接了過來,並仔細地用著疲憊酸澀的雙眼,閱讀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後,才讀懂上面的意思,並用著有些顫抖的聲線說道“...放棄治療同意書?”
“是的,手術後,沒辦法保證金夫人的身體可以承受。可能會有嚴重身體排斥的狀況發生,導致您的母親痛苦異常,需要插管維持生命。手術失敗後的代價,只會比現在更危。這邊醫院會直接建議您直接將母親轉入安寧病房,好好地陪伴她走完這一段時間,不要再折磨----。”溫情的話還沒說完,又再一次被金子軒打斷。
“我可以不簽嗎?”金子軒強硬的說道,他不相信他的媽媽就會這麼一句話也不說,就離開他。
上一次見面,他連再見都沒有說。
這一次見面,媽媽卻都聽不見。
“不可以。你不簽,就沒辦法安排手術。”溫情回答的斬釘截鐵,不容拒絕。
身為醫者,必須要告訴病人可以醫治好的病,同時也必須很殘忍的告訴病人,那些永遠不可能醫治好,並且已經回天乏術的病。
“...我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