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年的生日,藍忘機提早過完了每年例行的生辰公事,他今天在中午就吃了一早準備好的壽麵,並且這次只有準備了他自己的份。
昨日早上先是給魏無羡上個了香,期望他在遙遠的另一端可以安好後,提早了自己生辰日的那些苦力活。
下午的日子,陽光很柔和,太陽難得在冷冷地天氣裡露了臉,讓藍忘機來到院子裡坐下撫琴。
書信一樣是張魏無羡修改過的古琴譜曲,讓藍忘機稍稍臆測了一下,也許剩下的九封書信裡,全是他的琴譜也說不定。
古琴譜,名為[含笑]。
某年夏天,他和魏嬰在河邊避暑的日子。
那日的陽光,如同今天的天氣一樣和緩,是個適合出遊的日子,讓他們倆早早啟程前往離這邊不遠的河邊上游避暑去。
他們沿著河岸漫步,潺潺的流水聲和蟲鳴鳥叫聲,讓四周寧靜的被襯得更加明顯,平靜的讓人感到一絲舒暢。
郁郁蔥蔥的樹林,在陽光照耀下的陰影相映成趣,隨著柔和的微風擺動,如同魏無羡的心境般,除了自在,已經沒有任何形容詞,可以形容他現在所感到平靜的快樂。
魏無羡一蹦一跳的往前走並張開雙臂,慢慢的閉上雙眼,擁抱著拂面而來的微風。
藍忘機還記得。
他的一切,永遠都是那麼絢麗的樣子。
『藍湛!』魏無羡的回眸一笑,呼喊著他。
魏嬰當時的笑容,他是絕對不會忘記的。
該如何形容魏嬰當時的笑容呢?
『很好看。』
不善言辭的他,大概也只能給予這樣的評價。
『啊?什麼很好看?!』
藍忘機選擇沉默,他帶著淡淡的笑容,走上前,牽起魏無羡的手,繼續往河岸的上游走去。
『藍湛,你倒是說呀!』魏無羡在一旁開始盧藍忘機,這讓他覺得很新鮮,畢竟藍忘機真正拒絕他的次數,可說是少之又少。
『不說。』
可是這次魏無羡是真的想知道,對方剛剛說好看,到底是什麼東西好看。
他開始懊惱的大叫起來,『啊啊啊啊啊,藍二哥哥學壞了!!』不服氣的裝作嗔怒的樣子,朝著藍忘機擠眉弄眼了起來,『說,是誰教壞你的?』
藍忘機默默的停下了腳步,他斜斜的望了一眼對方鼓起腮幫子,裝作生氣的樣子,輕笑了一聲後,一本正經的說道『你。』
他當年沒發現的是,自從離開姑蘇後,跟著魏無羡漂泊到北方落地生根的日子裡,他的笑容,也開始變的比以前還要多了許多。
『藍湛,你的笑容真好看。』魏無羡一臉著迷的看著藍忘機輕笑出聲的樣子,迷人而溫柔,全為了他一個人而笑。
發自內心深處的笑容,真美呀。
藍忘機輕輕的撥動著琴弦,彈奏到最後一段音節時,他已經無法繼續演奏這段樂譜了,這是他第一次彈奏忘機琴的時候,沒有彈奏完全的一次。
他默默的彎下腰將那封書信緊緊的按進懷裡,就像當年那般擁抱著他的愛。
早已,泣不成聲。
“魏嬰,你的笑容...也好看...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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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年,也是一張琴譜。
大概往後的都會固定是琴譜了。
不過今年的琴譜上,卻不是藍忘機的筆跡,而是藍思追和魏無羡所書寫。
上面的還留下了藍思追一段話『含光君,真的很對不起,擅自和魏前輩替您改了琴譜,希望您可以原諒我的不自量力。』
譜名[牽掛]。
其實藍思追做什麼,藍忘機都不會介意的,他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,默默的陪在藍忘機的身邊,讓他在那段失去魏無羡的13年裡,還有一絲慰藉,可以支撐著自己直到再遇見魏嬰。
值得慶幸的是,藍思追長成了一個很棒的孩子。
如同藍忘機那般,皎皎君子、澤世明珠。
魏無羡在某一年的重陽節裡,又再次和藍忘機來到那棵當年他們一起種下的菩提樹旁,登高賞景。
那顆菩提樹,不知不覺已經長了十五年有,但依舊小小一顆,沒辦法讓魏無羡爬上去坐著,只能在跟著藍忘機在樹下乘個涼,偷個閒。
魏無羡就這樣將頭枕在藍忘機的腿上,他仰頭看著蔚藍的天空中,飄著幾隻孩童們正在玩的紙鳶後,淡淡的說了一句話。
『藍湛,思追真是個好孩子。』
『嗯。』藍忘機是認同的,藍思追的成長,沒有一次讓他失望過,那孩子堅強的很,對自己的要求也很高,定會長成新一代的風雅君子。
『謝謝你。』魏嬰輕聲的說道,並閉上眼。他說話的聲音,小到近乎聽不見,若不細聽,可能他說的這句話,就被風給帶走了。
但藍忘機卻聽的很清楚,他將幾片被風吹落的樹葉自魏無羡的身上拿開,『魏嬰,你我不必言謝。』
『不,我是代替思追說的。』魏嬰俏皮的睜開了一隻眼,朝著對方看去,但藍忘機沒有回望他的視線,而是將目光放在遠方並沉默。
直到誰都沒有再度開口說話,並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後,藍忘機開口了。
『想念他們了?』
也許,這是魏無羡在看的那些飛在天上的紙鳶時,才突然想起來那些藍家小輩們。
只是現在,應該也不能稱他們為『小輩』就是了。
『想念啊,當然想念。』魏無羡坐了起來,他親昵的偷親了一下藍忘機,『但是,他們有他們自個兒該過的人生,只要他好,足矣。』
當年的魏嬰說:只要他好,足矣。
現在的藍忘機,想告訴魏無羡這樣一句話。
“魏嬰,只要你能安好,足矣。”
今年的生日,藍忘機含著淚彈奏完曲子,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留下。
這次的旋律彈奏完畢後,藍忘機在心裡決定:明早去看看擺在儲藏室裡的紙鳶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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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離魏嬰離開的日子裡,已過了第六年。
原本他的兄長藍曦臣在幾年前,得知魏無羡身死後,頻繁的寫了幾封書信過來,特別關心了一下藍忘機的狀況。
書信內容大概像這樣吧,藍忘機自己也記不清了。
『忘機,近日安好?請原諒兄長進幾日才得知無羡已仙逝,兄長親自過去北方探望你一回,你待如何?』
藍忘機的回信中,寫道『北方寒冷且遙遠,不勞煩兄長親自來訪,忘機能有兄長惦念之情,足矣。』
從前的日子裡,藍曦臣便常常三不五時寫信過來,關心藍忘機和魏無羡在北方生活的日子。
一開始都是魏無羡代筆回的,他把和藍忘機一起度過的那些好玩有趣的事情,寫的洋洋灑灑的,藍忘機剛開始看了覺得好像有些不妥,但再次收到藍曦臣回信時,感覺他的兄長看的倒也開心,便不再計較了,隨著魏無羡想怎麼寫,就怎麼寫。 
後來的日子裡,在魏無羡身死後,這些日常問安的信,就只能由藍忘機親自來回覆。
只是,正當他要開始回信時,突然覺得有些困難。
魏嬰當時是怎麼寫那些事情去了,怎麼他現在卻一個字也寫不出...?
最後,藍忘機只能勉強的回覆了一些話,讓藍曦臣大可不必再為他擔心的。
而後,在藍忘機每一年的生日前,必定會收到一封來自姑蘇藍氏的傳信,那封書信跟平常問安的書信不同,異常正式,使用的是姑蘇藍氏最上乘的宣紙紙品,祝福藍忘機的生日,一樣是由藍曦臣所親自書寫的。
今年,就在藍忘機過生日的前幾個日子裡,他已經久沒收到,來自藍曦臣的日常書信了。
至少半年了。
所以當他今年收到來自姑蘇的正式書信時,原本藍忘機還有些小期待,他想著是時候回姑蘇一趟了,看看他的兄長也好,準備回信給藍曦臣,只想說自己好像好多了。
但不幸的是,藍忘機的兄長藍曦臣,在這一年的元月初五,已安詳的離開人世。
藍忘機是在藍曦臣仙逝後的幾天早上,才得知這個消息的,一開始他收到信時,還以為是他的兄長日常生日問安,結果上面卻不是出自藍曦臣的筆跡。
陌生的筆跡在上,寫著也不是什麼生辰快樂等等的字,而是一封訃文,記述著藍曦臣一生的生辰及死亡時辰。
享壽一百四十七歲。
比一般人又再多了那些時光,該知足的,這個道理藍忘機懂,但也不想懂,他沒想過他的兄長會比他早離開人世,不敢相信的有些錯愕。
藍忘機顫顫巍巍的扶著桌緣站起身後,走到門口將門打開。
今年的雪下得特別大,他原本打算等雪停了,就上山採幾個野菜著手開始準備他獨自一人的生辰宴席,但現在他什麼都不想做了,只任由寒冷的北風吹在自己的臉上。
他捧著那封書信,跪在敞開的門前,任由風雪不停的吹進屋裡也不在乎。
安靜地跪在那裡,行了九個大禮。
當年離開時,藍曦臣阻止藍忘機的行禮,現在通通還給他,再也沒有誰,能夠阻止藍忘機行禮的動作。
他跪了很久,自己也沒算到底跪在那多久。
只知道,太陽從升起又下去,又再度升起的時候,藍忘機才倒了下去,他倒在自己家門前,甚至在那一刻想著:如果上天憐憫他,現在就帶他離開吧。
最後,他心死的閉上了眼。
“魏嬰,對不起...我食言了。”
今年的生日沒有好好過,第六封書信也沒開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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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忘機不知道自己倒在門前,到底昏迷了多久,只知道好像睡了很長的時間。
他在一陣有些刺鼻的藥草味道中醒來的,有那麼一瞬間,他以為魏無羡還在,而喜出外王的坐起了身子,卻發現屋子內空無一人。
他往爐台的方向看去,那裡的火燒的正旺,上面還放著一個小小的藥壺,有人正在為他煎藥。
藍忘機先是呆愣的望著那看了好一段時間後,才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些書信,並開始在身上摸了起來,所幸魏無羡所贈送的書信還深埋在自己的衣衫裡,只不過藍曦臣的書信卻怎麼翻也翻不著。
正當他想下床探個就竟時,門被推開了,走進來是一個大約十歲的孩童,手中抱著一些野菜從外面踏了進來,隨後他看見藍忘機坐起身的樣子後,朝他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,並快速的將那些野菜放在桌上。
隨後,那名孩童開開心心的轉身離開,並朝著門外大喊了起來,“爹爹,爺爺醒了!您快來呀!”
爺爺...?
“來了來了!”門外傳來一個粗曠的聲線回應道,並隨著門再度被推了開來,走進來的是穿著平凡布衣的男子,裝扮看起來像是一名樵夫。
來人貌似很開心,他朝著藍忘機說道“啊,老先生您真醒啦?你好你好,我是山下的一戶人家,平常上山砍砍柴撿些野菜來賣。敝姓胡,單名易字,容易的易。大家都叫我阿易,您大可隨便稱呼的。”
藍忘機有些矇的點了點頭,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靜靜地看向一旁滿臉期待的小女孩。
那位樵夫似乎注意到了藍忘機的視線,隨即補充道“啊哈哈哈還有還有,這是我小女,胡槿。”說完後,便將自己的女兒往藍忘機的身前一拉,並拍了拍她的肩膀後,朝胡槿說“快啊,跟爺爺打個招呼。”
“爺爺好...我是胡槿。”小女孩很靦腆的低下頭,自我介紹了起來,並在低下頭的同時,還偷偷瞄了瞄藍忘機的表情。
樵夫看著藍忘機望著自家女兒後,依舊沒甚麼表情的樣子,便自個兒圓起場子來,他繼續說道“小女的槿字是木槿花的槿,啊哈哈,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含義,就我內人取的名,我一個人粗人,也不太懂的。”
聞言,藍忘機抬起手,輕輕地摸了摸那名小女孩的頭髮,語氣平靜的說道“好名子。”
本以為不會得到任何回應的胡易,瞬間愣了一下,“欸?”
那名小女孩彷彿是感受到了來自藍忘機的善意,她開心的仰起頭,興奮的說道“爺爺!你說我的名子是個好名子嗎?”說完還調皮地將藍忘機的手從自己的頭上取了下來,握在自己小小的手上。
“是。槿字,取木字旁,樸實。”
從前的藍忘機不與旁人觸碰的,但直到現在,被這名叫胡槿的孩子握在手中後,才驚覺自己已經這麼老了。
自己的手已經佈滿了皺紋,跟那名孩子的白嫩細緻的手,形成強烈的對比。
“真的嗎!?我好開心。”
“嗯。”藍忘機淡淡的回應著,他望著那名女孩兒,漾開了笑臉,心也忍不住溫柔了起來。
好像很久沒這種平靜心安的感覺了。
“爺爺,你的笑容真好看。”
魏嬰也曾這樣說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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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年的生日,藍忘機原本是一個人過的。
去年沒有好好過好自己的生日,今年倒是得好好的過了。
連同去年的份。
原本去年的生日前得知藍曦臣身死的藍忘機,在那一瞬間曾崩潰的不想活了,卻又被人給救了回來。
也許,是老天還不想收他吧。藍忘機在心裡想著。
人生的課題還沒學完,所以還不能離開人間,不是時候。
魏嬰和他的兄長...已經學會了,所以才離開的。
思及至此,藍忘機默默的嘆了口氣,放下了手中的書冊後,往院子裏走去。
今年的天氣很暖和,沒去年冷,下雪的日子也不長,沒有那麼厚實的雪可以賞,但這樣也不錯。
挺好的。反正壽麵也吃了,今天的生日算是圓滿的過完了。
下午閒來無事,非常適合坐著,享受一下那柔和的陽光。
藍忘機搬了張椅凳放在門口,他靠著牆壁坐在上面,微微眯起眼,感受柔和的太陽光所帶來的溫度,他喜歡這種感覺。
就好像在冷冷的天氣裡,擁抱魏無羡的感覺。
最近藍忘機常常做夢,夢到魏無羡的身影,今天也不例外。
他靠著牆壁緩緩的閉上了眼,假寐了起來,就在快要進入夢境中的那一剎那,藍忘機被一聲呼喊聲給吵醒了過來。
“爺爺!”
藍忘機悠悠地睜開了眼,就看見胡槿站在院子門口處,揮著手對著他大喊道“爺爺,我來了。”
他微微點點頭後,胡槿便又蹦一跳的走了進來,開心的來到藍忘機的跟前,說道“爺爺,對不起,我打擾到你睡午覺了嗎?”
“沒有。只是,不可大聲喧嘩。”
“齁,爺爺,我不大聲點,你會聽不見的。爹爹說今天是爺爺的生日,看,我今天早上為了爺爺摘採最新鮮的野菜送給你,爺爺會喜歡嗎?”胡槿連珠炮似的,一口氣快速的講完這句話,滿心滿眼都是期待和雀躍。
不過藍忘機此刻卻微微皺起了眉頭,他平緩,卻帶著有些嚴肅的語氣,說道“說話不可過快。”
“好嘛...爺爺別生氣。壽星不可以生氣的。”胡槿邊說邊從自己背著的竹籃裡,拿出了新鮮的野菜,貌似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和懼怕,剛剛藍忘機蹙眉的樣子。
胡槿接著說道“爺爺你瞧瞧,這野菜多嫩啊,做飯下去一定很好吃的,等會兒阿娘和爹爹也會一起上來給爺爺做飯的,你說好不好?”她邊說邊拉起藍忘機的手,並將一把野菜塞在他的手中。
藍忘機看了一眼被塞在手中的菜後,又看了一眼那女孩因一路從山下跑到山上而紅通通的臉龐,也不忍繼續苛責了,他無奈的輕舒了一口氣後,淡淡地說了聲,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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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藍忘機早就在早上過完生日了,也看了魏嬰送給他的信,連同去年的份,都一起看了,只是晚上又被胡槿一家人熱情的招待慶祝了自己的生日。
第六年的琴譜名為[回首],今年第七年的琴譜名為[撫琴]。
比較特別的是今年名為[撫琴]的琴譜很簡單,都只有三個音律迴盪,讓藍忘機這下有點不太懂魏無羡想要傳達的意思。
正當他在晚間拿出古琴來,準備要來彈奏魏無羡送給他的譜曲時,就看到胡槿一家三口滿臉驚奇的望著藍忘機看。
“爺爺,胡槿都不知道,你還會彈琴呀!?”
“槿兒,對爺爺要用『您』字,你什麼你,多沒禮貌啊。”胡易有些不好意思的偷偷瞄了一眼藍忘機看。
“是啊,去給爺爺道歉,聽到沒有!”一旁的婦人名叫王薰,她有些臉紅的教唆著自己的女兒趕快給藍忘機道個歉。
今天是她第一次上山見這位仙風道骨的居士,一進門就被藍忘機的書卷氣場給震聶了幾分,總覺得對方聽著自家這些粗人說話,感覺都有些玷污了人家。
雖然藍忘機從來不說他是哪裡來的隱士,但王薰總覺得這位『爺爺』肯定不簡單。
只對他們一家三口自稱是『陶然先生』。
而王薰原本是名唸過書的富家小姐,自然知道陶然的意思是什麼。
不過是取舒暢快樂、自由自在之意。
但這個稱號卻跟藍忘機本人帶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,要說自由自在嘛...莊嚴、不苟言笑還差不多。   
“噢...爺爺,對不起。”胡槿一臉委屈的低下頭,給藍忘機道歉,並在心裡嘀咕著平常自己也是直接喊爺爺你來你去的啊,就不曾見爺爺生氣過。
“無事。”藍忘機淡淡地回應道,並彈起了第七年魏嬰贈與他的曲子[撫琴]。
這首曲子比以往都要短的許多,五個音節後,便彈奏完畢,而這五個音節內,也只有三個音律,讓胡槿聽的有些疑惑了起來。
乖巧的聽完這一段旋律後,直到藍忘機的手從古琴上移開,她才迫不及待的發問道“爺爺,你彈的是什麼啊?怎麼只有三個音律啊?”
“哎啊,槿兒別亂說話,爺爺這...唉我們不懂的就別亂說!”王薰在一旁阻止自家女兒了又在亂說話,她面有難色的偷偷觀察著藍忘機的表情,旁邊她的丈夫胡易,此刻已經很沒水準的靠著牆睡著的樣子,她也無暇顧及了。
“可是我聽不出來啊,好奇怪,跟城裡面的曲子不一樣,爺爺都在重複彈奏三個音律而已!”胡槿還是沒能理會她阿娘的話,天真的把自己想說的話,一股腦兒的說出口。
“其實...我也不懂。”
藍忘機自己也不明白,而胡槿這名孩子,只是替他將心裡的疑惑都說出來罷了。
“爺爺,你彈彈別的嘛,好不好?”胡槿開始蹭到藍忘機的跟前,對他眨著閃亮亮的眼睛撒嬌,她早就摸清她這位爺爺,吃軟不吃硬的個性。
“好。”藍忘機被她望的沒辦法,只好拿起去年魏嬰贈他的曲子,悠悠的彈奏了起來。
所贈之曲[回首]。
這首徹頭徹尾的音律已不是藍忘機當初所寫的那旋律,被魏無羡中間穿插了幾個音律後,活潑躍動了起來,在這有些寒冷的晚風裡,聽起來有種溫馨的感覺,就像是一把小小的火燭在燃燒著,並驅趕黑夜裡的陰暗。
曲子雖然比剛才那曲[撫琴]長了許多,但因節奏快的關係,藍忘機也很快就彈奏完畢了。
一樣等待藍忘機的手離開古琴,胡槿才開口說話,“爺爺,我知道這個旋律!”說完後,自個兒哼唱了起來。
這下讓藍忘機有些驚訝了,“你知道?”
“是啊爺爺,這是我們是山下的兒歌呀,被爺爺改的好好聽唷!”胡槿興奮的說道,“是爺爺改寫的譜曲嗎?”
“不是我寫的。”藍忘機輕搖了搖頭,否認。
“那是誰呀?”
“魏...我的道侶。”一個不小心差點直說了魏嬰的名子。
“道侶是什麼啊?”胡槿有些疑惑的回望著她的阿娘王薰看。
王薰輕輕地笑了起來,“就是伴侶的意思,像你爹爹和阿娘這樣。”她心想著原來這位『陶然老先生』也有這樣一段情緣呀...
“原來如此。”胡槿微微歪著頭,思考了一陣後,直說道“所以是...是奶奶做的曲子嗎!?”
奶奶...!?
怎麼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。藍忘機不禁在心中想著。他已經不記得是在什麼時後,有人曾這樣天真的說魏嬰是個女性的這個說法。
沉吟半晌後,藍忘機才答道“...是。”
隨後,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胡槿又安靜了下來,她先是認真的皺著眉,思考了一陣子後,她有些大聲激動的朝藍忘機說道“啊,爺爺,我知道了!”
“槿兒,你知道了什麼呀?爺爺不是說了嗎?不可大聲喧嘩的。”王薰有些緊張,因為她的女兒正在激動的伸出手指,指著藍忘機,這個動作非常不禮貌的。
“爺爺,奶奶會不會是想要你彈琴的時候,有人可以一起陪你聽呀?”胡槿一臉認真的可愛,還順便叉著腰繼續說“不然上一曲怎麼可能都是同樣的旋律啊,一定是奶奶想要你被人家求說再彈彈第二首曲子的,不然爺爺彈琴這麼好聽,卻只彈同個音節,好可惜呀!”
魏嬰...是這樣嗎?藍忘機在心裡疑惑了起來,他覺得胡槿這孩子的話,好像有幾分道理在,魏嬰的話...的確會這樣做的。
也不知道為什麼,藍忘機思及至此,突然好像聽到了魏無羡的聲音,輕柔的在耳邊帶來這樣一句話。
『願你撫琴,有人聽。』
嗯,也許真是這樣也說不定。
“或許...真是這樣。”
“爺爺笑了,太好了!”胡槿開心的手足舞蹈了起來,她感覺自己好像替藍忘機解了一個答案而特別開心。
接著,她笑容滿面的朝著藍忘機說道“生日快樂呀,爺爺!”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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