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夢。
從前困擾著江澄的夢境，那個已經遺忘很久的夢，又再一次頻繁的出現。
夢裡的他，常常看見一對雙人靠在彼此的身上親暱的說著話，他聽不見他們談話的聲音，亦看不見正在說話的人臉。
原本是很平靜的夢。
而後有一天，在他被同學發現身上的恐怖胎記後，他又夢見那對雙人跪在樹下呢喃著什麼，然後就有一道光就從夢境中的他胸口上畫開，不怎麼痛，但畫面卻很驚悚。
當那道光芒消失後，那個深深的『傷疤』便是他出身時，身上就帶有的巨大胎記。
江澄夢醒後恐懼著，他不知道如何說也不知道跟誰說，身邊的人都覺得他是個怪物，詭異、不正常。
他不是個正常人。
那一對雙人跟他之間，絕對有密不可分的關係。
這一次，他夢見的是那個穿著紫衣劍袍的人就是他，一樣靠在穿著廣袖白長袍的人身上，江澄正想對著那人大吼著『為什麼你們要把那麼噁心的東西加在我的身上，讓我這麼痛苦』時，畫面居然開始扭曲轉跳著。
直到快要從夢境中清醒過來的那一瞬間，他才在恍惚之間聽見來自他自己的聲音。
『...他受不了這些傷害，所以下一世，由我來承擔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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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的時候曾經因為長的太俊俏太可愛，江澄被同學們吹捧著，成為班上小王子的存在。又因為某一次的游泳課裡，同學們發現他那個橫在胸前的巨大胎記後，開始對江澄這個人的態度改觀。
那個胎記太可怕，就這樣橫在雪白的胸前上。
從那個時候開始，同學們便不再吹捧著江澄的可愛，而是開始在背後說著『這個人是怪物』等等的惡意言論，久而久之，這種語言上的傷害越來越多、越來越過分，又因為江澄的個性較為孤傲，時間一往後拉，同學們對他的評價只剩下兩個字。
噁心。
『明明長的那麼美，結果胸前居然是那樣。』
『你看他的胎記好可怕。』
『說不定他爸媽曾毆打過他，那是傷疤吧！』
『他這種個性加上那個可怕的胎記，也是應該的，真噁心。』
那些有意無意的言論重傷了他的童年，讓他只能裝做沒事的，接納著一切朝他而來的惡意，勇敢的繼續他原本的生活。
最後壓垮他的，卻是那些自以為是的親人和師長。
『阿澄，男孩子別哭哭啼啼的，像什麼樣子。』
『紫鳶，別這麼說阿澄，他是被...。』
『江楓眠，我告訴你，我虞紫鳶的兒子可不能像你一樣，軟軟諾諾的，上次你還沒解釋清楚你......。』
『紫鳶，我跟你說過，事情不是你想......。』
『爸爸...媽媽...姐姐...。』
『我好奇怪...大家都說我是怪胎...老師也是...他摸我...說我很可怕...』
『閉嘴吧，江楓眠。』
『虞紫鳶！你別太過分......。』
『媽媽爸爸，你們別吵了...我......。』江厭離曾試圖阻止卻徒勞。
『姐姐...媽媽...』
『阿澄去睡覺，別再那邊哭哭啼啼的，阿離，帶你弟弟去房間。』
『好...阿澄我們走吧。』
『嗯。』
江楓眠和虞紫鳶的吵架，在江澄小的時候從來沒停過，三句話裡總有兩句話不投機，每每講個幾句話就開始無止盡的爭吵著，根本沒有人會在乎孩子們的感受。
在回憶的夢境中，對話都是不完整的，只有斷斷續續的片段，但讓江澄記得最清楚的不是這些。
每次爭吵過後，只會讓虞紫鳶帶著江厭離及江澄回娘家，而那些不懷好意的娘家親戚們，又總是喜歡在背後嚼舌根。
『唉，阿澄那孩子身上的胎記，實在是太可怕了，枉費了一張那麼好的臉蛋。』
『是啊是啊，跟他姐姐換一下，可能還比較好。』
『男孩子生的這般標誌，身上卻有個噁心的大胎記，不知道上輩子到底是遭了什麼天譴。』
是，他肯定是遭了天譴，所以才會出生時帶著這個胎記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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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澄在一片痛苦的回憶夢境中，漸漸甦醒了過來。
他在陰暗的房內，望著熟悉的天花板眨了眨眼，茫然的看了幾秒鐘後，確認自己是在家後，才皺起了眉頭。
好久一段時間，沒有夢見這些令人不舒服的夢境，那些是他的夢和傷害他的過往。
但是，他又是什麼時後回家的...？
隨後，他坐起了身子，往書桌的方向一看，便看見桌上的鬧鐘還有那個擺在桌上的書和被打開的閱讀燈。
鬧鐘上面顯示目前時間晚上七點四十幾分。
就在他腦袋還在疑惑思考是什麼狀況時，藍曦臣推開臥室門走了進來，手裡還拿著托盤和食物走了進來。
江澄在藍曦臣走進來的那一瞬，下午發生的那些記憶才向他腦中襲來，讓他痛苦的扶上額頭並用力揉了揉太陽穴。
藍曦臣在進門後就發現江澄已經坐起，並神情痛苦的樣子，立即將托盤快速的放的一旁的桌上後，轉身快步走來坐在江澄的床邊，問道“阿澄，你還好嗎？”
他伸出手撫上江澄撐著自己額頭和遮擋臉的瀏海，心疼的說道“醫生說你睡眠不足昏倒了...就在下午的時候，你還記得嗎？”
“嗯...。”江澄的腦袋終於記起下午發生的那些事，他淡淡的閉上眼回應著藍曦臣，就在今天下午，他突然發病了，什麼事情都做了，包含勾引他的學生這種事。
算了，反正他就是這樣。如那些夢，那些過往，儘管魏無線曾告訴他，未來還是有人能真心愛上他，自己也會真心愛上某個人的時候，他還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。
世上很多東西都可以被驗證。
但，很不巧，愛情不能。
愛情不是數學。
愛情亦不屬於科學範疇。
如何驗證愛和喜歡？而不是身為病人的移情作用？
隨後，藍曦臣看著江澄好像沒有要再說話的樣子，準備起身說道“阿澄你在多睡-----”還沒說完，就被江澄一個動作給打斷了。
江澄抓住藍曦臣穿著長袖襯衫的衣服袖子，抬頭望著他，眼裡包含各種困惑濃縮在一起的情緒，深紫色的眼瞳緊緊盯著藍曦臣的目光，他問道“藍曦臣...下午，你說你感覺我喜歡你？”
“嗯，我感覺的出來阿澄你也喜歡我，只是...”
“只是什麼？”
“只是我不知道，我現在這樣對你來說，是不是一種傷害。”藍曦臣沒有勇氣直接問江澄的過往，那屬於他過往的傷疤，如果現在問了，不知道算不算再一次傷害他，揭開那些不堪入目、心靈上的傷口。
江澄看著藍曦臣那個欲言又止的表情，心裡突然有一種酸酸的感覺，讓他忍不住往藍曦臣的身上靠近，直到他們兩個都沉默的將對方抱緊，並在唇與唇之間親吻了起來。
藍曦臣...為什麼？
為什麼他不放棄...？
這個吻跟下午窒息式的吻不一樣，藍曦臣閉上眼帶著溫柔眷戀的吻著他，彷彿羽毛般輕觸著輕觸著唇瓣，同時也輕觸著江澄的心。
吻畢，他們稍稍拉開距離，江澄整個人無力的靠在藍曦臣的懷裡，帶著不確定的語氣，輕聲問道“那...你真的喜歡我？”
“喜歡。”藍曦臣沒有猶豫、肯定的回答。
“那我們做吧。”
江澄突如起來的話，讓藍曦臣整個愣住“什麼？”
“我不知道如何驗證這種事，所以既然你喜歡我，那就跟我做。由你來告訴我，什麼是喜歡。”江澄垂下眼眸，低頭望著藍曦臣溫暖的環住自己整個人的手臂，想伸出手輕觸對方的手指卻不敢觸碰，懸在半空猶豫著。
江澄放棄反抗，他知道藍曦臣會追著他，這一個禮拜裡，他為了躲避藍曦臣，不斷的逃、不斷的遠離，卻又不間斷的思念著他，這種矛盾感已經耗盡他所有的力氣。
其實，江澄不知道當他開始在乎一個人的時候，就已經是喜歡上了，而他卻還在留在那邊，懷疑著這一切。
藍曦臣心喜的發現江澄的手想要觸碰他，心跳又開始慢慢的上升，漸漸的加快跳動速度，讓他紅著臉，止不住激動的心情，微微顫抖的抓住他懸在那想要觸碰自己的手，並讓彼此的手可以掌心貼著掌心，十指緊扣。
“如果這樣，可以讓你了解我想告訴你的，還有你的心，那我們做。”
“嗯。”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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